当科幻文学“出圈”
2020年11月06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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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中国科幻大会聚焦了科幻电影。
  ▲《我们的科幻世界》科幻电影海报。
     10月24日,科幻文学领域迎来盛事,第31届中国科幻银河奖在成都揭晓,该奖项代表了中国科幻文学最高水平。近年来,我国科幻创作日趋繁荣,从刘慈欣的《三体》到郝景芳《北京折叠》荣获国际大奖,再到2019年同名科幻小说改编电影《流浪地球》横空出世,中国的科幻创作逐渐“苏醒”,正在“出圈”,在资本和互联网的催化下,正在向着主流大众文化场域靠近。如何让这股“科幻热”持续发光发热,也成为众多作家、编剧、出版机构关注的焦点。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许建立      

科幻长篇的遗憾
  浏览获奖名单会发现,本届银河奖的重磅大奖“最佳长篇小说奖”空缺。对此,著名科幻作家江波向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表示,“这是个遗憾,也说明银河奖对长篇作品质量的重视。中篇有三篇,短篇有五篇,每篇作品都带有作者强烈的个人风格,在银河奖的舞台上,正呈现百花齐放的态势。”
  2017年,作家江波作品《银河之心Ⅲ·逐影追光》摘得第28届中国科幻银河奖“最佳长篇小说”,2019年,凭借《机器之门》,江波再次获得银河奖“最佳长篇小说”。两次摘得银河奖最重量级奖项,是对江波和他的作品的最大肯定。
  “银河奖”由四川科幻世界杂志社主办,最早设立于1985年,是公认的中国科幻文学最高奖,包括《三体》《逃出母宇宙》等国内顶尖科幻作品均获得过银河奖相关奖项。本届银河奖以“回归创作”为主题,在典礼仪式上共颁发了包括最佳中篇小说、最佳短篇小说、最受欢迎外国科幻作家、最佳新人等大奖。在强化作品奖的同时,也对科幻产业的幕后推动者给予充分关注,颁发了最佳翻译、最佳美术、最佳图书等行业奖项。
  近年来,我国科幻产业快速发展。《科幻世界》主编拉兹介绍,2019年向《科幻世界》投稿的作品数量和质量较往年相比已经有了大幅提升,虽然本届银河奖中短篇小说获奖数量提升至八篇,但审稿标准其实也有所提高,竞争更加激烈。
  评选流程上,每届银河奖都会通过读者海选、编缉部资深编辑复选和终审专家评委终选三个环节层层把关,今年更是扩大了终审评委规模,评委阵容涵盖科幻作家、学者、编辑、产业专家等领域,从作品的故事情节、人物形象、新颖创意、悬念设置、情感描写、思想水平、语言文采等多个维度进行评选推荐。
  对于科幻文学创作,江波表示,随着科技对于社会生活的影响日益加深,作为一名科幻作家,他最为关注深空技术、基因技术和人工智能领域的科技突破,“这三项技术将对人类生活产生重大影响,相信也是未来科幻领域的创作热点。”
回归文学母题
  近些年,科幻文学和科幻影视如此之火,甚至成为大众文化视野中备受期待的文学体裁,这不得不回溯中国科幻文学的流变。
  有学者指出,20世纪中国科幻小说创作呈现出科学观窄化、科技美学不张及人文哲理思考空间受限等不足,这源于将科学幻想作为民族国家启蒙的工具,以及前工业化时代的社会现实。20世纪八九十年代出现了以科技为中心的“人学”转向,伴随着国家科技实力和国民科学素养的不断提升,进入21世纪则具备了较为成熟的出版平台和新锐作家群体,二者促成了新世纪中国科幻小说质的跃升。
  其中,刘慈欣的系列长篇科幻小说《三体》“三部曲”是中国科幻文学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如果人类和地外智慧生命接触,会发生什么?”这是诸多科幻故事的灵感来源,也是《三体》的终极命题。在地球命运的叙事中,毁灭与重生,人性与科技,文明与宇宙,作者创作了一个恢宏的高维度世界,这既是对地球文明超越观照,又是对人类文明的孤独反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三体》中描绘了两个层面的道德:“零道德”的宇宙本身和“有道德”的人类文明。当两者遭遇,更高智慧如“歌者”向太阳系抛出二向箔,使整个太阳系二维化,人类文明从此灭亡,但刘慈欣抛出了一个更为严肃的命题:“有道德的人类文明如何在这样一个宇宙中生存?”
  这种悲剧式结构预设,更像是哲学寓言。这两种假想放在超级宏观的宇宙背景中,看似突发奇想,却印刻着深深的人类文明的局限与困境。《三体》中多次写到生死攸关的抉择时刻,关系到文明的兴亡、人性的存灭  从这个角度说,科幻小说作为一种文学体裁,探讨的依然是最大的文学母题——人。刘慈欣也对科幻文学寄予了使命感,“从社会使命来说,科幻不应是一块冰冷的石头,而应是一支火炬,在寒夜的远方给人以希望。”
  新锐作家鲁般的《未来症》今年7月出版,他说今年参加银河奖颁奖仪式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像他这样的新人真的有很多,作为一个科幻新人,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归属感,大家在一起思考的命题,似乎也从“我们也能写出科幻小说吗”,变成了“我们需要创造出什么样的科幻作品”。
  关于科幻文学创作,在鲁般看来,“想把这一切变得更加简单”,他也讲人文,人是所有文学作品永恒的主题,就算是写机器人、外星人、动物、植物,说到底依旧在写人,“希望读者可以从我的小说里看到,一个明明遥远却又感同身受的未来,让他们明白自己就处在变革的洪流里,而我能做的,就是通过一些故事,拼凑出命运尽头的一些零碎的画面,我觉得这样很酷。”
  正如有研究者指出,“科幻文学其实是关注现实的,只是传统的科幻小说将其对现实的关注裹在厚厚的未来色彩里。”
  无论是预言“末世”的灾难、还是想象后现代社会的冲突矛盾,优秀的科幻文学始终能勾勒出人性的可能,但字里行间散发的超越思维与理性思考才是科幻文学打动人心的关键。
影视化改编“变现”
  随着科幻出版业的苏醒,中国科幻也从单纯的科幻文学创作“出圈”,迈向了产业化发展的新天地。尤其是近些年,从科幻小说到科幻电影,影视化改编的“变现”成为科幻文学商业化、产业化、可持续的有效路径。
  北京电影学院管理学院副院长夏卫国说,在全球票房前十的电影中,有六部是科幻片,大量的科幻影视作品都来源于科幻小说。在众多电影体裁中,科幻电影堪称“皇冠上的明珠”,能为整体提升电影市场带来强劲动能。特别是2019年的由刘慈欣小说改编的电影《流浪地球》,从票房收入到观众口碑,都获得了很好的战绩。
  纵观中国科幻电影市场,痛点也十分明显。关于中国科幻电影的发展制约因素,夏卫国认为,中国科幻文化底蕴较为薄弱,受公众科学素养制约,科幻迷仍属于小众群体;同时科幻的地域发展不平衡,主要受众集中在一二线城市;同时科幻文学创作质量参差不齐,较难发掘优秀作品。
  关于目前中国科幻电影市场需要怎样的人才,夏卫国表示,具有家国情怀和基础影像叙事的创作人才、以及具备一定的宇宙观和科学素养、热爱科幻、对各种作品如数家珍的专业科幻导演和编剧是这个市场所迫切需要的。
  科幻文学创作始终是科幻产业的基石,也愈发受到广泛推崇和关注。在影视这个巨大的名利场中,不让整个新兴的科幻文学市场那么“急功近利”,科幻创作、改编两者之间该如何平衡成了新问题。毕竟,高质量的文学作品才是科幻大河的“源”,其他的只是“流”。
  《流浪地球》编剧严东旭曾表示,一些科幻作家在写作时就考虑到影视化方向,也用到了相应的技巧。但从编剧角度来看,作家在创作时可以不用考虑太多影视化,应该放手去写,让科幻编剧放手去做科幻影视的创作。
成都的“科幻野心”
  银河奖为什么选择在成都颁奖?这是因为,四川是中国科幻出版高地,成都更是被誉为中国“科幻之都”。
  说到科幻文学发展,就不得不提在1979年创立于成都的科幻世界杂志社。科幻世界杂志社发掘、培养出了刘慈欣、王晋康、何夕等一批明星作家。银河奖获奖作品的产业价值,反映了银河奖超越时代的产业眼光。  
  据了解,四川省科协将继续大力支持科幻世界杂志社把优秀科幻IP进行产业转化,让银河奖持续成为以科幻影视为代表的产业迸发点。在四川省委办下发的《关于加强和改进出版工作推动四川出版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中,由《科幻世界》提出的“中国科幻出版产业基地”项目,已被正式纳入四川高能级产业平台重点建设项目,助推四川科幻优势产业体系的建设。
  有专家说,从这里也能看出成都的“科幻野心”,如今,成都不光有《科幻世界》杂志和国内科幻最高奖项“银河奖”,还诞生了“华语科幻星云奖”和“未来科幻大师奖”等具有全国影响力的奖项,以及一批科幻文创机构,使成都成为国内最主要的科幻产业人才聚集地和全球科幻盛会主办城市之一。
  其实,科幻产业的“蛋糕”不光成都在抢,不少一线城市也在摩拳擦掌。除了银河奖,中国科幻大会于11月1日至2日在北京石景山区首钢园举办。石景山区将出台促进科幻产业发展政策,设立千万级专项资金鼓励和推动科幻产业健康发展。这是全国首个针对科幻产业推出的扶持政策,力争用10年时间,将首钢园打造成为科幻产业集聚的“科幻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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