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海德堡和妻子艾玛
托马斯·埃德尔曼和儿子芬恩
威廉·埃德尔曼
特约撰稿 陈明诗 编译
托马斯·埃德尔曼1971年在德国出生时,希特勒已经覆灭25年了。埃德尔曼从小到大听过不少有关其家族企业的传言:这家企业以前是犹太人的,在纳粹德国时期,那家犹太人被迫将企业卖给了埃德尔曼的祖父威廉·埃德尔曼。
为了弄清当年的故事,埃德尔曼近年来开始研究家谱。他在德国的税务记录中发现,1938年犹太人店主本杰明·海德堡被迫出售了位于德国南部的五金店。在一个名为“我的族谱”的网站上,埃德尔曼查到了两条重要信息:1942年本杰明·海德堡入籍当时的英属巴勒斯坦托管地；现在在以色列北部,有本杰明·海德堡和妻子艾玛的墓碑,他们的一个孙女依然健在。
海德堡的孙女名叫汉娜·埃伦瑞奇,生活在以色列,今年已经83岁,是一名退休教师。她对那家五金店了如指掌,家里至今还挂着那家店铺的黑白照片,店铺门面上刻着祖父本杰明·海德堡的名字。
设法获得埃伦瑞奇的联系方式后,埃德尔曼用英语给她写了一封信。他不知道的是,埃伦瑞奇也是说德语长大的。他在信中写道:“如果我祖辈的行为让你的祖父母遭受了不公待遇,我愿担起责任,倾听你的意见。我希望借此教导年青一辈,告诉他们特定历史决策的影响。我不想再让别人遭受不公,我想为弱者挺身而出。”
收到埃德尔曼的信后,埃伦瑞奇同意和他谈话。几周后,两人用德语进行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对话。埃伦瑞奇告诉记者:“这场谈话十分愉快,埃德尔曼想知道我们过得好不好,我说现在过得很幸福。”
埃伦瑞奇还告诉了埃德尔曼更多细节。1938年,她的祖父母拿着出售五金店的钱逃到英属巴勒斯坦托管地,他们抵达那里几周后,纳粹德国爆发了迫害犹太人的“水晶之夜”事件。不幸的是,埃伦瑞奇的外祖父母留在了德国,最终死于纳粹迫害。
埃伦瑞奇说,祖父经常提到德国,还坚持用德语写日记。在日记中,本杰明·海德堡还原了当年出售五金店的细节,“接手我产业的威廉·埃德尔曼每月1日都会来付房租,虽然他是一名纳粹党员,但他是个正派人,不是反犹分子。”海德堡在日记中写道,“1937年秋,我们以1万马克的价格把自家房子卖给了他,虽然我本来要价1.5万马克。1938年7月,我们以2.85万马克的低价把五金店和仓库卖给了威廉·埃德尔曼,跟我1908年买下它的价格一样。”
海德堡还在日记里提到,威廉·埃德尔曼曾劝他尽快离开德国。“有一次,威廉·埃德尔曼来找我,当时纳粹德国有一些反犹太人的计划,他觉得有必要提醒我,因为我是他的老熟人。”
这些一手资料为埃德尔曼塑造了祖父的另一面。有趣的是,早在上世纪80年代,埃伦瑞奇曾去过这家祖父经营过的五金店,“我知道威廉·埃德尔曼是买下这家店的人,虽然他是纳粹党员,但我觉得他是个好人。”埃伦瑞奇的大度让埃德尔曼很感动,他说:“希望有机会可以到以色列拜访埃伦瑞奇。她非常友好,没有让我为任何事情负责。”
在埃德尔曼看来,正确面对历史对孩子们来说十分重要。他的儿子芬恩今年15岁,去年开始在学校学习德国那段纳粹统治下的历史。“我想让他明白历史是什么,又意味着什么。我们的祖辈影响了一个生活在这个国家的家庭,我希望他能够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任何决定都会影响到其他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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