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荆州楚墓出土的大小带钩。
春秋时代的楚庄王,说自己是“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一只大鸟。这还真不是吹牛,开始几年他确实没有干什么正事,在他即位第八年时,真的就一鸣惊人了。这一鸣,却与小小的带钩有关,带钩又如何可以惊人呢?
这一鸣,是他斗胆问鼎轻重,事载《左传·宣公三年》。楚庄王亲自带兵伐陆浑之戎,顺道到了周天子的洛都,他在洛都外陈兵摆阵,得意洋洋。周定王派遣王孙满犒劳楚庄王,楚庄王当着王孙满问起了王室九鼎的大小轻重,他得到王孙满的回答是:“在德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故民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螭魅魍魉,莫能逢之,用能协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德,鼎迁于商,载祀六百。商纣暴虐,鼎迁于周。德之休明,虽小,重也。其建回昏乱,虽大,轻也。天祚明德,有所底止。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
王孙满年龄不大,这话却回答得非常有分量。他说鼎的轻重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明德。天命在德不在鼎,你问它何意何用?楚庄王听了这话,大不自在,悻悻班师回他的郢都去了。
在司马迁写的《史记·楚世家》中,还记入楚庄王听了“在德不在鼎”的话之后又说的一句话,这句话后人不怎么在意,也不怎么读解它。楚庄王是这样说的:“子无九鼎,楚国折钩之喙,足以为九鼎。”他的意思是说,咱是没那九鼎,不过也别小瞧了,楚国敲折小钩钩上的小尖尖,就足够造出九鼎的料了。
楚庄王这话,显然是以小托大,挺有意思。李零先生注折钩之喙所说的“钩”,不同意《正义》所言是兵器戟上之钩,“但也可能是指似剑而曲的钩或带钩。喙,可能是指钩的刃或带钩的首”。《正义》之说不确,李零提及带钩钩首的可能,其实楚庄王的话里一定说的是带钩。
带钩虽小,钩首更小,但架不住咱的钩多,折断小小的钩首,就可以造出九鼎,这个牛皮吹得有点大,也正表现了楚庄王没有将周天子放在眼里的心境,所以他才做出陈兵问鼎想取而代之的事来。
考古发现的楚国带钩,造型各异,大小悬殊。有的可长达50多厘米,多数不过手指头大小,适合不同的人群。考古发现楚国一些人形雕塑,如木俑和青铜造像常见有束腰佩钩的例子,说明楚人佩钩是普遍的风尚,楚庄王吹牛也并非毫无根据。
(本文选自《束带矜庄:古代带钩与带扣》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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