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保护”十年,没有终点
“我们能影响的不仅是一代人,而是一代又一代人”
2023年06月02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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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童保护”发起人孙雪梅在授课。
     2013年6月1日,“女童保护”公益组织正式成立,为保护儿童远离性侵害,从儿童防性侵开始,不断拓展课程普及范围和人群,并推动相关法律制度的完善落地。今年,“女童保护”公益组织迎来了10周年。
  5月25日,最高法、最高检联合发布司法解释:从严惩处强奸、猥亵等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自2023年6月1日起施行。这让“女童保护”公益项目发起人孙雪梅颇受鼓舞,“我们能影响的不仅是一代人,而是一代又一代人”。

  记者 田汝晔 孙雪萌   

让女童学会自我保护
课程教案已修订57次

  这是孙雪梅参与“女童保护”的第十年。
  “女童保护”公益组织(以下简称“女童保护”)始于2013年5月,20天内接连曝光了8起女童遭遇性侵的案例。
  面对恶劣的行径和惊心的数字,孙雪梅有了拍案而起的冲动,她迫切想要改变现状,“作为媒体人,在舆论报道之外,我们希望还有其他推动改变的方式。”于是,百名女记者联合多家媒体发起了“女童保护”公益项目。
  “我们想让孩子提高防范意识,学会自我保护。”孙雪梅清楚地知道,做“女童保护”并不是想当然。
  在创立之初,她利用出差之余去上课,在云南、贵州山区开始试讲第一课。开展初期,她不止一次遭受过质疑。有的学校老师和家长,一听讲防性侵就皱起眉或摇摇头,“他们担心这个课讲不好,就把孩子教坏了”。
  防性侵课程教案是最基础的。当时没有系统的防性侵教材,孙雪梅从零开始,历时半年多,经过40余次修改后,第一版教案最终成型,教案内容“用的几乎都是大白话”。
  目前这个教案已经修订了57次。孙雪梅和讲师们的很多授课经验,都一一体现在教案里。
  第一次在云南上课,有个小女孩听着突然就哭了,课后小女孩说,因为课堂上提了好多次爸爸妈妈,她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根本就见不着。这让孙雪梅的心咯噔一下,“既不能让他们恐惧,又要让他们开心快乐地去学习。”他们决定在教案里修改这个细节,“我们开始给大家讲家人和监护人的概念”。
  “女童保护”一直坚持男女同堂授课。孙雪梅坚信,孩子多掌握一些自我保护的知识和技能,他们的成长就会多一份保障。可儿童保护的道路任重而道远,“越到后面你会发现,改变观念这件事,根本做不完”。
还需要给家长讲
让他们读懂孩子的信号

  与孙雪梅一样,越来越多的志愿者受善心的驱动,加入到“女童保护”组织中来。
  可成为一名志愿者讲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一位讲师上台前,都需要通过标准化的考核流程。
  “我们追求有质量的规模化,并不是简单地增加覆盖数字。”孙雪梅清楚,做儿童保护工作,远不止上一堂课那么简单。
  防性侵课程有一定的敏感性,如果志愿者讲师讲得不好或有歧义,很可能让课程无法开展下去,甚至把孩子和家长带入误区。所以,“女童保护”志愿者讲师队伍的建立着重在培训考核上,每一位志愿者都会进行严格的试讲考核。
  课程的教案拆分成61个要点,要求脱稿试讲。试讲考核实行百分制,90分以上才算合格。在这样的考核制度之下,有的志愿者会反复试讲三四次才能通过,拿到讲师资格证后,如果一年内没有上够课数,就需要重新考取资格。
  有一位叫薛玲的讲师,来自河南许昌,今年是她加入“女童保护”的第七年,累计授课超过700节。
  她退休多年,曾患脑梗记忆力减退,一天到晚在家里坚持背教案,考取了讲师资格证。自从走上讲台,薛玲平均每年讲课100节。“我在女童保护项目中找到了人生第二春,这是我的第二份事业。”薛玲对女童保护的满腔热忱,也让孙雪梅有一丝自豪,个人和组织能够相互成就,一起成长。
  随着志愿者队伍的扩大,社会需求逐渐多了起来。“我们意识到,只给孩子讲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给家长讲。”当孩子向家长求助的时候,他们应该能够读懂孩子的信号,避免造成二次伤害。
  如今,“女童保护”自主研发的教案有儿童防性侵课程儿童版、家长版、讲师版3个版本,在全国31个省份面对面授课覆盖超过761万儿童、74万家长。在此基础上,“女童保护”团队也开发了“拥抱青春期”性教育课程教案。据了解,分5个年龄段的性教育系统课程已研发完成,将于今年下半年开始试讲。
做着做着就成了习惯
也变为一种责任

  这是一段极为漫长且不能间断的路。
  于孙雪梅而言,“女童保护”俨然成为自己一生的志业,“做着做着就成了习惯,也变为一种责任”。
  “女童保护”第一次开会时只有11个人,如今已经发展成有10名全职团队成员和6万多名志愿者的规模,甚至还成立了基金会。孙雪梅知道,当儿童保护的方向和路径在不断走向纵深时,“改变也正在发生”。
  当聚焦不太被看得见的社会现象,关心社会群体中极为脆弱的人群时,“我们真的感受到,大众意识的转变是最重要的,也是最有效的”。
  近年来,在预防儿童性侵方面的法治政策有了巨大的改变,比如废除嫖宿幼女罪并入强奸罪,延长受性侵儿童的民事诉讼时效。2021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明确规定,将性教育纳入学校的义务教育内容。今年5月25日,“两高”联合发布司法解释:从严惩处强奸、猥亵等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
  尽管如此,频发的儿童遭性侵案件仍然让人触目惊心,“性教育并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这肯定是一个非常长久的事业。”沿着儿童防性侵这条路,孙雪梅想走得更长远一些。
  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社会与民族学院少年儿童研究中心主任童小军用了十二个字来总结“女童保护”:一群人、一件事、一个典范、一个辉煌。
  “女童保护组织所做的儿童防性侵领域里,我们看到了光明。”童小军说。
  在童小军看来,随着社会的进步,青少年身心健康的理解和标准也有所不同,相应地,对儿童保护问题的界定也需要持续关注和重新认识,“真正要为儿童提供保护时,如果没有全社会的共同参与,那肯定是做不好的”。
  “儿童保护是不可能有终点的,专业服务体系和力量的配备同样重要。”他说,从多方面推动儿童保护,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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