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苇(壹点号)
我的姥姥,山东滕县人,在老辈人中我也只是见过她老人家一人。有人说小孩子在三岁前是不记事的,或许有道理,孩提时的事情,我基本上都不记得了,唯有我的姥姥,我还依稀记得。
那时候我们家住在济南经四纬二路,我和弟弟尚小,父母都忙于工作,母亲就把姥姥从老家滕县接来看孩子。姥姥那时六十多岁,但是腰背已经弓得很厉害了,几乎是呈九十度了。现今很少看到有老人弓腰弓到那种程度了,但那时候还是时有见到的。
记得姥姥给我和弟弟唱过的一首民谣,不知为何,现在依然记得很清晰。“小槐树,槐又槐,槐树底下搭戏台,人家的kei,都来啦,俺的kei,还没来,说着说着来到了,骑着驴,拿着鞭,穿着花鞋露着尖儿。”
我对歌谣里面的那个“kei”是啥人物,一直不是很清楚,只是想当然地认为,那个“kei”就是亲戚的意思吧。
直到看到一篇文章《来吧,到山东做“客”(kei)》,才恍然,这个“kei”原来就写作“客”,在鲁西南的乡音口语里读作kei而已。那个文章里把kei标音为三声,但在我姥姥的口音里是读平声的。而这个“客”的意思,也和我幼时的理解差不多。文章下面有众多读者留言,说是他们各自的当地,如临沂、枣庄、菏泽、博山、胶东等地也是把“客”读作kei的。
通常情况下,“客”一般指有亲戚关系的客人,凡是与母系有关的亲戚都被称为“客(kei)”。在某些特定的语言环境或场合,“客”还专门指女婿,还常把姑爷称为贵kei。比如过去一些老人看见女子回娘家,就会问:“客(kei)来了吗?”这就是指女婿。但那歌谣里“穿着花鞋露着尖”,这分明说的是女人,不知咋回事。
李荣主编的《中国语言地图集》,称山东方言均属于官话大区,也叫北方方言。山东各地方可划归冀鲁、中原、胶辽三个不同的官话。中原官话包括河南、陕西、安徽和江苏北部及我省菏泽、济宁、枣庄、临沂、聊城、滕州等地27个县市在内的方言。根据我省各地方言特点,把山东话分成东、西两大区以及西齐、西鲁、东潍、东莱四个小区。西鲁小区全部属中原官话。这些是后来看史料得来的。而在我少时的印象里,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我姥姥和大姨每年都给我家里邮寄花生米,滕县那地方河沙资源很丰富,黄沙多,适合于生长花生、马铃薯之类的农作物。
说起来,我的姥姥也是当地大户人家的女子,年轻时面容清秀,这也是我后来从滕县亲戚那儿见到我姥姥年轻时的一张照片才清晰地知道的。而孩提时的印象里,姥姥的面容早已是模糊的了,只有很深地记着姥姥是个罗锅腰。过去在农村中经常见到“驼背”的人,俗称“罗锅”。造成“驼背”的原因很多,一部分是因劳累过度导致,过去人们常说的“累弯了腰”指的就是这种状况。
世事沧桑,岁月无痕,我也渐已步入了老年序列,行文此处,静默往事,泪眼已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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