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家赋
1965年,我八岁。那年冬季,解放军拉练进驻我们村,让我第一次见到了汽车。
拉练队伍是一个汽车连,有十几辆解放牌汽车,整整齐齐地排在村外的打谷场上。由于我们这些农村娃是平生第一次见到汽车,都感觉很稀奇,就围着汽车前后左右看个不停,还不时地用手摸摸车身,有时还感到汽车的前引擎盖子有电,手发麻的感觉。
在稀奇的汽车周围来回奔跑着、打闹着,孩子们玩得特别开心,特别尽兴。解放军叔叔司机也故意跟我们这些小孩子开玩笑,冷不丁猛按一下喇叭,把我们吓得惊慌失措,狂奔乱跑。看到我们那种狼狈的样子,解放军叔叔们也被逗得哈哈大笑。
等熟悉了汽车以后,我们的胆子也大了,就开始拉车门和拍打汽车的引擎盖。解放军叔叔看到我们好奇,就轮流把我们抱进驾驶室,给我们解说各种仪表和手柄的用途,给我们讲解方向盘、手刹、脚刹、挂挡、摘挡、油门如何使用,让我们学到了不少有关汽车的知识。
那时的汽车发动的时候,是靠手摇打火的。每当发动汽车时,只见司机叔叔手拿一根摇把子,插进前面保险杠的孔洞里,然后用力转动摇把子,等发动机转起来以后,再抽出摇把子。每当这个时候,我们十几名小朋友,就站在汽车前面,一边拍着巴掌,跳着高高,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口号,为司机叔叔加油鼓劲。没有足够的力气和娴熟的技巧,很难把汽车发动起来。
每天傍晚,司机叔叔要放掉汽车水箱里面的水,以免夜晚结冰冻裂水箱；第二天发动车时,再加上热水。那时,我家做饭用的是“自来风”,我家也是我们村第一户拥有“自来风”锅灶的家庭。解放军叔叔的连部,又正好设在我家的两间西屋里。我爷爷就向解放军连长和指导员建议:每天早晨发动汽车烧水,可用我家的“自来风”烧水,省力省劲。可连长和指导员就是没有同意,总是让炊事班的叔叔一大早就在村外支起的临时锅灶里烧水,没有一次利用我家的“自来风”。连长还亲切地跟我爷爷说:我们拉练住在村里,就已经给乡亲们添麻烦了,怎么能再为了这种事,占你们的便宜,给你们增添麻烦呢!解放军叔叔的言行,我爷爷大加赞赏。解放军叔叔的这种鱼水情深的言行,也深深地印记在我的脑海里。
解放军叔叔拉练住我们村期间,还利用拉练的空闲时间,帮生产队干农活。那年冬天,解放军的连长和指导员看到我们村里的牲口棚四周、场院里、街道上堆放了几百方的土杂肥。他们就利用拉练的空闲时间,连续3天用汽车把我们村里的土杂肥全部运到地里,把我们村的村头巷尾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受到村民的称赞。
解放军拉练在我们村住了十几天,让我们村里的几百名群众见到了大世面,也大饱了眼福,更建立了军民之间的鱼水感情。
现在,各种各样的汽车随处可见,人们对汽车的发动机和喇叭声也习以为常,再也感觉不到稀奇和陌生了。可我对第一次见到解放军汽车的情形和感受,仍然记忆犹新。
(本文作者系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平阴县档案馆荣誉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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