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可以到敦煌当文化守望者
2022年05月06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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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守望者在敦煌进行实地学习,并获得洞窟钥匙卡。(本版图片选自文化守望者公众号)
     □李桦

  五一期间,“敦煌文化守望者”项目组邀请了15位敦煌文化守望者开展线上直播“敦煌·一窟一世界”,以每一场讲解一个莫高窟洞窟的方式呈现,精选了不同时期的14个洞窟,每周直播两场,将一直持续至6月初。
  与其他博物馆由本馆专业人士讲解不同,这些守望者只是敦煌的“编外人员”,不过他们的专业水平依然不能小觑。“很多人对莫高窟的第一印象是灿烂多彩的壁画,但不知彩塑也是洞窟的重要组成部分。位于顶层的隋代420窟是一个珍贵难得的洞窟……顶部的壁画更是整个中国绘画史上难得一见的隋代‘密体’画原作。”5月3日“敦煌·一窟一世界”进行的网上直播中,两位主讲人的专业背景并不相同,一位是新东方剑桥英语教师梁益嘉,一位是中国美院在读博士生蔡一晨,不过他们也有相同的身份,那就是第三期敦煌文化守望者。
  因为疫情不得不暂停报名的2022年度“敦煌文化守望者”活动,在网上进行的敦煌文化推广却如火如荼。为文化守望者项目“站台”的正是敦煌研究院。2017年开始,敦煌研究院联合几大机构共同发起了这个纯公益的全球志愿者派遣计划,意在培养一批敦煌守护人和传播人,目前已举办了三期。一旦入选,守望者将在敦煌莫高窟进行为期四十余天的驻留,直接师从敦煌研究院专家,进行深度学习和专业培训:一个个洞窟实地造访学习、专家讲座授课、敦煌周边古遗迹探访,甚至包括对莫高窟治沙工作的参与……从人文、艺术、历史、保护等多个角度系统性接受敦煌文化知识。如此锤炼之下,守望者若成功考核毕业,便能拿到一把拥有上岗资格的“洞窟钥匙”,成为一名真正的敦煌文化传播者。当然,前提是从世界范围内上千人的竞选中脱颖而出。
  第三期敦煌文化守望者之一的蔡一晨是中国美术学院在读博士生,研究方向是中国美术史、佛教美术考古,跟着老师、考察组已经考察过不少石窟。做学术之余她尝试着进行艺术史科普、翻译科普读物、写童书。因为对敦煌慕名已久,她报名参加“敦煌文化守望者”的意愿特别强烈:“我想,去敦煌学习40天后,我就会再长大一点、茁壮一点,或许可以用自己的视角拍出更恰当的敦煌科普视频。什么是‘恰当’呢?对我来说就是既有符合史实的严谨,又有清晰的讲述、接地气的解释和难以抑制的对敦煌的热情与举重若轻的幽默。”
  敦煌文化守望者第二期成员詹啸来自上海观复博物馆,大学学习和工作研究方向都是佛教美术,熟知各个时期的绘画和造像风格,能从不同的文化背景和美术角度中解析艺术品和文物“为何如此”,曾被媒体评为金牌讲解员。他怀着对古代佛教美术的向往在2018年报名参加文化守望者,整个过程比他想象的要复杂。那年9月启动招募后,有1200余人报名申请初试;30人进入复试,经过线上声援、专家面试两轮筛选,最终录取10人。据统计,应征守望者的来自世界各地,包括企业高管、艺术家、设计师、策展人、媒体人、工程师、心理咨询师、医护人员、纪录片导演、公益机构创始人等。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高校学生的报名申请占到总人数的近两成。在第三期文化守望者报名者中,本科及博士阶段的在读学子来自耶鲁大学、布朗大学与罗德岛设计学院、中国美术学院等,专业领域和研究方向涉及艺术、考古、美术史、插画、东亚(文化)研究与社会心理学。
  竞争自然不容易,从笔试、投递视频简介、制作宣传计划、面试等层层筛选下来,能留到最后的“敦煌意中人”也非等闲之辈。比如蔡一晨在设计自己的敦煌文化传播计划时就颇费心思,根据个人经历及周围亲朋好友的反馈,她认为石窟艺术最难的地方是入不了门——“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远看神神秘秘,洞窟里暗淡的光线和宗教题材自带高级滤镜,令人又敬又怕,看到无数角色时更会迷茫:“这都是谁?”“有飘带的是谁?”“飞的是谁?”“这个手势是在干啥?”针对这些现实问题,蔡一晨提出的解决方案是制作角色卡片,将敦煌壁画现存的故事进行梳理、明确及再创作,构建敦煌壁画内容体系独特的世界观,把神仙、人物、鬼怪、动物、植物、建筑等纳入角色,为每个角色建立卡片档案,使他们活泼、生动、有战斗力。正是凭借扎实的文化功底和优秀创意,蔡一晨成为敦煌第三期文化守望者之一,在莫高窟学习、工作四十余天,师从敦煌专家深度接触敦煌文化,游走于多个洞窟之间进行实地学习,更参与了敦煌的讲解工作。
  不过,守望者们在敦煌的日子,并不如多数人所想是一场舒舒服服的“免费文化旅游”,更像是一次“高三集中训练营”,实地讲解的培训和练习、上岗讲解等日程排得满满当当……从敦煌文化守望者公众号上一篇守望者的日记中或许能看出一二。守望者居住在研究院安排的“禾园”中,7:00:起床、洗漱、早餐。8:00:奔赴莫高窟;9:00—11:30:上午场入窟培训,在莫高窟老师的“严格”带领下,在不同的洞窟进行记录、学习、试讲;11:40—13:30:午饭及自习,研究院的午餐;13:30—16:30:下午场培训、每日考核,模拟实战;17:00—19:30:返程及晚饭;晚上极有可能继续“加课”,或上一节自我总结的自习。
  第二期敦煌文化守望者、西安博物院特聘讲解员张和鑫曾回忆:“随着培训课程的深入,每天的笔记量、阅读量、记忆量、书写量都在翻番地增加。”第二期守望者、当时正在攻读清华大学建筑历史与理论硕士的李乐琳则在守望者笔记中写道:“随着考核和上岗的日期逼近,培训也逐渐变得紧张,中午的休息时间大家都抓紧学习(赶作业),甚至在梦中都在背讲解稿。”
  敦煌研究院文化弘扬部的边磊是“敦煌文化守望者”前两期的学员导师,参与了课程设置、培训、考核等主要工作。回忆起他所接触参与该项目的年轻人,边磊最深的印象是“他们富有激情”。在激情面前,被称为“魔鬼导师”的边磊需要不断对学员们强调纪律和规则。因为在他看来,这份工作跟普通的工作非常不一样:既是文化遗产讲解员,又是文物保管员。手握莫高窟洞窟的钥匙,每个年轻人都责任重大。
  “窟外,被干燥、烈日和疲劳折磨的身体在不断抗议,但每走进一个洞窟,亲眼看到精彩纷呈的壁画和塑像,了解一段历史,注意力就再也不可能停留在无力的身体上。”在敦煌文化守望者的报名表中有这样一个问题:“迄今为止您面临最难的抉择是什么?”很多报名者的回答是:梦想和现实,究竟选哪一个?在现实中为一箪食一瓢饮奔波,是大多数人逃不开的桎梏,但是梦想能把人生都点亮——提交了报名申请,到敦煌去,与洞窟、神佛、星空和游客为伴,与自己相处四十天,与梦想面对面。面对敦煌的时候,大家都是诚恳而质朴的,敦煌是众人梦想中的一站,这个梦想,一定能为现实带来一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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