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根清(左)和王彬在济南街头整理共享单车。
文/片 李梦瑶 石晟绮
实习生 魏子尧 济南报道
稿件视频策划统筹 于悦
站点之间来回“摆渡”
破解单车积压和短缺
“这个城市正在醒来。”8月2日早上7点,共享单车调度员赵根清到达解放路与历山路交叉路口,手机后台显示,原本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共享单车正在流动。
“通过后台看到哪些区域的车堆积较多,我们就要去及时清理；根据规律,哪些地方在某个时间段用车量会增多,我们也会及时调度补充,保障用车需求。”赵根清说。
赵根清负责的是泉城路至大明湖片区的单车摆放调度工作,在他看来,手机就是“狩猎口”,掌握着“猎物”的运动轨迹。
附近的写字楼里聚集着大量上班族,大明湖、趵突泉等多个景区也聚集在此,可以说这一带是济南人流量较为密集的地方,也是共享单车使用频率较高的场所。
早上八点半,是赵根清最忙碌的时候。后台显示,历山路上一处写字楼附近,已有十几辆单车积压。
把鸭舌帽歪到一边,赵根清麻利地打开三轮车车厢的门闩,他先通过手机把需要挪走的单车解锁,然后一手扶着单车车把,一手将车座一提,熟练地将单车一辆紧靠一辆地摆放在三轮车上。
一辆单车有20多斤,但赵根清却“托举”得很容易。“干了这么多年,已经适应了它的重量。不过,干一天下来,肯定还是会累。”三伏天里,随便一动就是一身汗。此时,赵根清的上衣已经湿透了。
装上车,赵根清就要解决其他地方“车到用时方恨少”的问题。
在青少年宫公交站,几个刚下公交车的人正在着急地搜罗着附近的共享单车,赵根清把单车从车上卸下,还没来得及摆放整齐,就被扫码骑走了。
早高峰结束,就变成单车整理员王彬最忙的时候。
一个早高峰过后,车停得乱七八糟。王彬从泉城路一路过来,发现有的单车“靠”着树,有的“躺”在地上,还有的“叠起了罗汉”。
王彬把那些停得歪七扭八的车推到指定框线内,整整齐齐地摆成一排。“地上的框线很少有人在意,几乎每辆车都需要重新摆放。最麻烦的是几辆车‘拧’在一起,扶着一个,另外一个就倒了。”
王彬没有车,所以巡查起来主要靠走路。忙的时候,王彬和赵根清还会打配合:赵根清开车调度单车时,发现摆放不齐的车辆,就会拍照发给王彬。
“老赵发给我照片,哪怕没什么特殊标志物,我也能一眼知道它在什么位置……”经历两年的调度工作后,王彬早已成为“行走的北斗卫星”,无需电子导航也能清楚知道所负责片区的单车位置。
与“小广告”展开拉锯战
大战“沉默僵尸车”
上下班高峰期,两人的工作主要是摆放、清理、调度单车,平峰期,他们主要负责给车“保养”和处理故障车。
赵根清和王彬都随身携带着一个超大工具包,里面装着锤子、钳子和用于擦洗单车的毛巾等维保工具,以及一个超大容量的充电宝。
“你有新任务,请及时处理。”一天之中,赵根清的手机总是不时响起。不过,只有不忙的时候,他才会打开这个后台系统。系统上的地图被划分成无数的小方格,方格里标记了若干黄点,“这些全部是等待维修的故障车和用户体验不好、投诉的问题车”。
锁定目标后,赵根清开始“打猎”。像掉链子、拧紧刹车等小毛病,赵根清可以当场解决,但如果车子损坏严重,则需要二次标记,把它们装车运回集中管理站点。
让赵根清最头疼的是给车撕小广告,“每天都像在打拉锯战,小广告就是‘牛皮癣’。”赵根清说,虽然现在美团单车推出的新车已拥有防粘涂层,这种涂层摸上去有颗粒感,小广告粘不牢,运维人员清除起来更方便,但是贴小广告的人又瞄准了车筐。
赵根清先给小广告喷上脱胶剂,等待几分钟后,拿小铲子一点点铲,“这是细致活儿。”不一会儿,赵根清的脸就热得通红。
寻找失联车、僵尸车也是两人获得“KPI”的关键一项。每辆单车都有身份识别卡,可以实时向系统发送位置,一旦系统无法定位单车,它就成了一辆失联车。失联车发出的最后位置,最后一位用户的骑行轨迹,是失联车发出的“求救信号”,也是找到它仅有的线索。
共享单车被“藏匿”的位置五花八门。有的出现在小区楼道里,有的被上了私锁,有的被随意扔进绿化带,有的被丢在了垃圾堆里。
“如果不当调度员,根本不知道大家骑行的路线是如此五花八门。”王彬说,最近一次,一辆属于历下片区的编号车竟然被骑到了8公里外的小清河附近。后台工作人员定位到单车信号消失的地方,他沿着小清河转悠了好几圈,最终在一座桥下找到了这辆车。
明府城也是共享单车“误入”的频发区,系统虽然可以给车定位,但只能显示大致位置,王彬到了现场后,还需要“搜捕”。明府城内老旧民居、胡同交错纵横,王彬半开玩笑地说:“应该没有人比我对里面的一砖一瓦更熟悉了。”
忙时日均“举铁”上万斤
希望有一天“无猎可打”
一天中最热的中午,共享单车使用的频率并不高,他们便能在此时解决午饭。“如果实在太困了,我们还会找个有椅子的阴凉地,在石凳上睡会儿。”
不过,两人也只是稍作休息,很快又走上了大街小巷。“我们的工作是按件计酬,多劳多得,肯定还是想努力多赚一些。”
“这份工作挺苦,需要韧性,但付出和回报能成正比。”赵根清攥了攥拳头,胳膊上的青筋清晰可见。“粗略估计,一般每天能运送300多辆车,越是节假日越忙,能够翻一倍。”他说,如果按照每辆单车20斤、每天装卸600次来计算,最忙时,他每天要经手过万斤的重量。
王彬对此也有同感,“不论刮风下雨还是高温日晒,我们都得正常干活,一天12小时一直都在户外。不过,只要你愿意努力工作,工资收入还是相当可观的,我们特别喜欢节假日,就像快递员遇上双十一,收入也相应提升。”
“有时,会有朋友问,我是不是出去旅游了,其实那时我已经围着泉城路一带转了3圈了。”王彬说,他的微信步数日均超2万,常年位居朋友圈榜首。
自从去年超然楼爆火后,该片区的单车使用率明显提升。“很多游客从超然楼一出来,就能看到我们摆放的一排排整齐的单车,能给游客提供方便,能提升城市形象,我们感觉也挺有意义的。”王彬说。
晚高峰过去,城市里奔波的人们陆续下班回家,赵根清还在忙碌着。他开着三轮车,来到单车停放区,再次有条不紊地把车辆摞上三轮车。
王彬也要加班了,济南夏日持续高温,公司正逐步给共享单车配备清凉坐垫套,套上后体感温度能够降20多摄氏度,他今天的任务就是给一批共享单车逐个套上清凉坐垫套。
奔波在路上,在后台大数据的辅助下,做着找车、搬车、摆车的重复工作,这是两人每天工作的常态,也是许多共享单车运维员的职业缩影。
相关数据显示,2024年济南市投放的共享单车数量接近13万辆,单车合理分布、故障车及时修理、寻找“失联车”的任务越来越重,他们的工作虽然普通,却成了城市中解决“最后一公里”问题的关键力量。
“别看我们做着这份工作,但我们最希望的是天下‘无猎可打’,大家都能自觉地将单车合理有序地停放。虽然到那时,我们就失业了。”王彬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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