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
最近接连看了几部古装喜剧,突然发现,如今的古装喜剧似乎只讲外壳、段子堆砌,不讲细节和逻辑搭配,连剧本都不扎实,很多地方需要脑补,“下饭风格”倒是够了,但比起曾经的经典来,总觉得是小打小闹,劲儿不足。
匆忙的结局
之前被看好的《兰闺喜事》,努力看到皆大欢喜(意想不到)的结尾处,实在是不能不吐槽了:“武二代”路不平终于娶了春家温柔能干、任劳任怨,却常常被忽视的二女儿佩兰,并在春家大婚了。就算路不平再好说话、再懦弱,懂事的佩兰也不至于如此行事呀,而且作为“武林盟主”的路父,唯一的儿子大婚,他连个泡泡都不冒,这种偷工减料的剧情真让人无语!
杜如玉一心想让四个到了婚龄的女儿嫁进好人家,使出浑身解数到江临买了套宅子,结果还真是天遂人愿:“金龟婿”一个个来了。除了好人有好报的佩兰和“武林盟主”的儿子路不平终成眷属,一心想嫁入豪门的大女儿锦荣,也与王府世子谈起了恋爱；喜欢读书、明辨是非,但处处爱较真的三女儿半夏,逐渐与翰林院当值沈忘言擦出了爱情的火花；一门心思行侠仗义的乖张小女儿春可灵,则遇上了微服出宫的四皇子,而且四皇子要接她进宫。就连靠“坑蒙”生存的江湖术士李腾云都成了王爷的干儿子,顶替世子做了古尔国漂亮公主的驸马,超额完成了连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人生大事。
即使“下饭剧”当不得真,但姑娘们总要有情从何起的依据吧,闹不好春家的女儿们都会落得个靠出嫁改变命运的口碑,这种价值观是该被批判的。至于因私房钱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的锦荣怎么变成了春家守护者,江湖术士李腾云为何能一边做坏事一边又散发正能量等等,类似的靠细节和故事支撑的人物成长线,只有靠我们脑补了。
缺失的“侠之大者”
类似的还有之前的武侠情景剧《鹊刀门传奇》。该剧由赵本山和赵家班的宋小宝、宋晓峰、文松、程野等主演,讲述鹊刀门掌门人西门长海为了秘密的除倭计划,让厨子哥哥西门长在替他做掌门之后,门派内外上演的各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武林故事”。
以江湖为背景,将现代生活的种种怪现象和热点话题融于古装场景的操作,十六七年前的经典古装喜剧《武林外传》里就已经有了。而且《鹊刀门传奇》中的许多情节,也让人有种《武林外传》的即视感,比如为了江湖名气找说书人编离奇身世,炒作绯闻蹭热度；选秀节目参选者暗箱操作、立人设,出道后马上割韭菜赚快钱等。
《鹊刀门传奇》的故事主要集中在“内部事务”上,比如西门长在征婚找老伴迎来了各种中老年女侠,三个徒弟和天池帮帮主高大毛斗智斗勇,呆萌大徒弟和叶四娘的家庭生活,鲁莽的二师兄、三师弟与小师妹的感情纠葛。即便是武林争霸,也是靠天池帮等门派的衬托和正牌掌门西门长海出场赢得的。《鹊刀门传奇》呈现给我们的仍是一个东北味道的烟火武林,虽然据称这是赵家班一次突破舒适圈的挑战,但该剧在语言包袱和表演审美上仍是东北风。
柴米油盐、人情世故,江湖帮派日常生活的烟火气息足够,但在传递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家国层面上,剧情的展现明显不够。该剧的抗倭计划似乎更像是一个故事背景,东北民间侠客抗击倭寇,但保护一方水土的侠义之举却没有讲述,反而将大量笔墨放在了曹公公如何利用、构陷江湖门派上。本指望西门长在和众徒弟在“拯救”了以他们为对手的天池帮帮主高大毛后,江湖上能上演一出门派联手抗倭的“侠之大者”,谁料到不仅这样的剧情没有,就连改邪归正的高大毛也莫名其妙不见(下线)了。
喜剧的门槛
对观众而言,包括武侠情景剧在内的古装喜剧,古代或者说古装只是一个“壳”,为的是便于讲故事,利用反差感制造出喜剧效果,代入的则是现代的感觉和思考。如《兰闺喜事》中的儿女婚事,不管是剩女恨嫁也好、亲情关系也罢,最能让观众共鸣的是她们的成长和待人处世,人物成长线的缺失和剧情逻辑过于“传奇”,则影响了该剧的感染力和说服力；而《鹊刀门传奇》,虽为传奇,却将太多笔墨聚焦于日常烟火和家长里短,损伤的则是“江湖”和“武林”的魅力。
看完这些“下饭剧”,我很怀念十多年甚至二十年前的那一批经典情景喜剧:《编辑部的故事》《我爱我家》《武林外传》《炊事班的故事》……不仅很多剧中的台词、细节至今都历历在目,而且那种扎根生活、社会的感觉在当下仍与时代脉搏相扣。这是那个时候喜剧的鲜明风格和品位。
喜剧包括古装喜剧、武侠情景喜剧,对创作者而言是有门槛的,不能仅仅停留在轻松搞笑的层面上。缺乏具体细微的情节支撑人物,靠台词和人物小传立的“人设”推动故事,就只能是博人笑声的喜剧。而真正的喜剧要从人物细节和剧情逻辑出发,在扎实性和深度上有“灵魂”搭配,能真正联动生活和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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