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国宾
我遥远的家乡、一个被群山环抱的小村庄,过年时家家户户争相制作一种常见面食——鱼儿馍。
鱼儿馍,顾名思义,以鱼为形状的馍馍,因“鱼”与“余”谐音,寓意“年年有余”,象征人们的生活富足、美满。春节,各家各户的厨房都弥漫着鱼儿馍的香气,处处充满浓郁的乡土气息和过年的味道。
这家乡的年俗和一段段温暖的记忆,串联起我童年的欢乐与成长。
记忆中的春节,是从腊月廿三小年开始的。家家户户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大人们忙着打扫房屋、购置年货,而我最期待的是祖母给我们做鱼儿馍。
祖母是村里做鱼儿馍的高手,她的手艺很有名气。每到春节这个节点,总会有邻里乡亲来请她帮忙、指导,或干脆让她代为制作。
制作鱼儿馍的材料很简单,主要是面粉、水和发酵粉。但要用平凡的食材创造出适口的美味,需要的不仅仅是技巧,还有对乡村生活的热爱与多年的经验。祖母总会在头一天晚上和好面,放在温暖的地方发酵。第二天一大早,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灶台上时,就可以开始制作鱼儿馍了。
祖母把发酵好的面团揉得光滑细腻,然后分成大小均匀的小剂子。她手法娴熟,每一块面团在她的手中仿佛都有了生命,轻轻一捏一搓,一个活灵活现的小鱼儿就跃然眼前。鱼儿的眼睛是用两颗绿豆点缀的,背鳍和尾鳍则用剪刀细细地剪出纹路,既逼真又富有艺术感。幼小的我,也学着祖母的样子,笨拙地操作,但总是做得四不像,不是鱼身歪了,就是鱼鳞乱了,引来祖母一阵阵笑声。
制作好的鱼儿馍要经过二次发酵,然后才能上锅蒸。蒸馍的过程总是让人充满期待,仿佛每一次揭开锅盖都能看到新的奇迹。蒸腾的热气中,鱼儿馍渐渐变得蓬松饱满,表皮光滑如绸,散发着诱人的麦香。待到出锅那一刻,整个屋子充满了温馨的味道。那是年的味道,是幸福的味道。
除了作为节日美食,鱼儿馍还承载着一种特殊的仪式。大年三十的晚上,祖母会用制作好的鱼儿馍供奉祖先。过年期间走亲访友,鱼儿馍还会被作为礼物分送给近邻好友,传递着彼此的祝福与关怀。
记得有一次,祖母制作了一批特别精致的鱼儿馍,她说要送一些给村里的孤寡老人刘奶奶。我跟着祖母把热气腾腾的鱼儿馍送到刘奶奶手中时,刘奶奶的眼里满是感动。那一刻,我体会到了传统节日的意义所在。春节不只是一个家人团聚的时刻,更是一个传递爱和温情的载体。
时光远去,祖母已离我们而去,我离家也越来越远,但那份制作鱼儿馍的手艺被我传承了下来。每到春节,我都会带着孩子一起动手制作鱼儿馍,也让他们感受这份传统习俗的魅力。在孩子们兴奋和认真的表情中,我仿佛看到自己童年的影子,看到祖母慈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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