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继红在过去二十多年里带领中国跳水队取得了辉煌战绩。资料片 Ic photo供图
公告称:“免去周继红的游泳运动管理中心主任、国家跳水队领队职务,按国家有关规定办理退休手续。”这名在跳水界戎马一生的“铁娘子”将正式解甲归田。
记者 尹成君 报道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时光回到2017年,中国体坛掀起了换帅风,李永波卸任中国羽毛球队总教练,与他一同退出“江湖”的,还有中国体操队总教头黄玉斌以及中国射击队总教头王义夫等名帅。
他们是中国体坛最王牌项目的“掌门人”,同时也在这一工作岗位上执教了多年,而与他们履历与经历相似的,还有一名被中国体育迷所熟知的“铁娘子”,她就是周继红。
不过,这一轮换帅风潮没有波及周继红,这名当时已经在中国跳水队领队职位上干了接近20年的功勋教练,继续带队参加了东京与巴黎两届奥运会。
周继红作为中国体坛最耀眼的“梦之队”掌门,其履历毋庸赘述。19岁时,她在洛杉矶奥运会斩获了中国代表团历史上的第一枚奥运跳水金牌,也奠定了她在中国跳水界无可撼动的地位。此后,退役的她曾度过了一段相夫教子的日子,但1998年的一纸任命书,再次将她推向了前台,并从此诞生了辉煌近30年的跳水“梦之队”。
在1998年成为中国跳水队领队后,她的首要任务就是止住世锦赛上出现的颓势并弥补断层。那时,蔡振华、李永波等人也先后成为各自领域的新掌门,少帅当家让中国体坛风貌为之一新,而周继红的压力比他们更大。悉尼奥运会是她面临的第一次大考,但是前三金全部花落别家,最后依靠熊倪与伏明霞两名老将的压阵,才让周继红有了些许笑容。悉尼奥运会中国队斩获五金,成绩依旧在世界上独占鳌头,但是站在今天的角度看,这已是周继红交出的最差成绩单。
从担任领队开始,她就建立了人才机制,从各地广泛选材,一批有天赋的队员集中在中国跳水队,2000年后,以“亮晶晶”组合为代表的跳水“梦之队”霸气初现。20多年来,中国跳水队一直屹立于各届奥运会最顶端,奥运跳水金牌一共八块,从2004年开始,中国队的夺金数基本上在六到七枚,只给他们的对手留下一两枚作为“安慰奖”,而在去年的巴黎奥运会上,中国跳水队第一次包揽八金,铸就传奇。
周继红带领的这支队伍,可以用“气吞万里如虎”来形容,在体操、羽毛球、举重等中国传统优势项目下滑的时候,只有她的跳水队与刘国梁的乒乓球队稳中有升,堪称中国体坛“双璧”。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周继红之所以能“拿捏”跳水的脉搏,不仅在于她的那双“慧眼”,也在于她对队伍的管理。
2005年,在“亮晶晶”组合风头正盛之时,田亮以身体需要恢复为由向跳水队请假半年,但在这段时间里,他却频频现身商业活动,这让周继红十分不满,她对田亮的处罚非常严厉,那就是将其开除出国家队。
所有人都震惊了。
2008年北京办奥运,中国跳水队缺得了这个台柱子吗?周继红却说可以。2008年,中国跳水队八金获七,缺失的那一枚正是田亮的主项十米跳台,但是周继红不遗憾,她用一个不完美换来了20年来中国跳水队队员“零负面新闻”。
但是此时的周继红本人,正被卷入争议之中。2008年,为国家队输送了多名优秀选手的资深跳水教练于芬,向国家体育总局监察部门反映周继红私吞其奖金,表示自己指导过的伏明霞、郭晶晶、劳丽诗等多名队员在奥运会等大赛上多次获得冠亚军。作为教练的她应当获得高达数百万元的奖金,但自己只得到十几万元,因此她怀疑周继红私吞自己的奖金,并请求国家体育总局相关部门对此作出深入调查。
最终的结果是国家体育总局监察局负责人证实,奖金发放手续清楚、完备,不存在周继红个人侵占奖金问题。
这起争议风波的背后,其实蕴藏着周继红与于芬这两名“跳水界瑜亮”之间的竞争与恩怨。
1997年,于芬在清华大学建立跳水队,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清华大学训练的队员无法进入国家队,不少队员先后离开了清华跳水队,这使得于芬在2005年武汉全国跳水锦标赛上公开质疑周继红主导下的国家队选拔机制。
2007年,于芬又毛遂自荐,希望能进入国家队教练组,但被游泳中心婉拒。虽然在这些事件上周继红没有公开表明态度,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与她有一定的关系。
不过,往事早已被雨打风吹去,现在两人都已年逾花甲,周继红让国家队一直处于巅峰,63岁的于芬则依旧倾心于自己的清华跳水队,还有什么恩怨放不下?
也正因为这些争议,让很多体育迷对周继红的态度发生了一些转变,但周继红的心态也因此变得更加开放,她缓和了与媒体的关系,更加重视与地方队的交流,一些清华队培养出来的弟子如施廷懋等人,也正常进入国家队参加奥运会等大赛。2017年的换帅风潮没有波及她,也正是因为她在管理上汲取了之前的经验和教训,刚柔并济,依旧处于事业的巅峰期。
不过,人生几度秋凉?如今的周继红也走到了职业生涯的最后一站。2月28日,国家体育总局按规定正式办理周继红的退休手续,3月26日通过官方网站向外界公布了这一消息,属于这名“铁娘子”的跳水“梦之队”时代,由此画上终止符。
廉颇老矣,善能饭否?
当大家得知这一消息时,有很多人感到十分惋惜与不舍,而有些人则感叹她“终于离开跳水队了”。
周继红担任中国跳水队领队27年之久,这的确是段十分漫长的岁月。外界在这段时间也逐渐形成了对她的一些刻板印象,例如风格强硬、杀伐果断；位高权重、一言堂；形象严肃、缺乏亲和力。再加上一些人对“成功者”的苛求,往往将少量的失利和争议放大,从而形成一种“茧房效应”。
与此同时,一些年轻人则更加关注运动员的个性释放与内心表达,这与周继红延续了近30年“金牌至上”的成绩导向相抵牾。
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全红蝉在巴黎夺冠后紧抱陈若琳痛哭时,很多网友留言:“这三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似乎认为在她遭遇过大的心理压力时,中国跳水队并未展现出更加积极应对的一面。
不过,周继红在跳水领域的权威性无可挑剔,她是奥运冠军转型体育管理者的成功代表,极懂业务,也颇具经验,在她的言传身教下,郭晶晶、陈若琳等新一代跳水人在国际上的话语权越来越大,在中国体育圈内更具备举足轻重的地位。她在中国跳水界的耕耘,注定会给她的继任者留下一笔丰厚的财富。
周继红抽身而退,也给中国跳水队留下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自1996年始,中国队不再设总教练,周继红从副领队干到领队,一直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归根到底,她依旧是以行政人员的身份挑起业务上的活,而分管教练则作为她的得力助手直接负责运动员的训练比赛。这样领队负责的队委会制是一个很特殊的产物,30年前的惯例会随着周继红的退休而终结,产生一名更符合现代化体训理念的总教练吗?
细数活跃于体育界的前奥运跳水冠军们,能接替周继红的有郭晶晶、陈若琳等人,她们都是实打实的业务能手,陈若琳更是在跳水训练一线奋战多年。周继红接棒时也不过33岁,随着“铁娘子”的离开,下一位中国跳水掌门人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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