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京腔的尾韵在胭脂湖面漾开最后一圈涟漪,远处摩天轮的剪影恰好被晚风推着转动,桥与水便在这流转的光影中悄然相融。霓虹在潋滟水波间游走,牵着东升与双峰的倒影在汩汩流光中相拥。漫步在湖畔竹林,听风吹落花的声音,享受片刻安宁带来的闲适。
西城墙的灯火在河面酿出蜜色光晕,聆听水畔传来老人吹奏萨克斯的乐曲,缓缓走过东昌大桥,这一刻,水城的浪漫散发着青春少女般的气息,就连空气也幻化成了粉色。
拨开人群织就的锦帷,光岳楼的雨燕正衔着百年光阴起舞。东北角的鼓点突然炸响,年轻歌者的声线像淬火的铁,将暮色烫出星星点点的光洞。
不敢踏足又不舍离开的是灯光璀璨的运河,当真——令人溺在这柔波里,做了心甘情愿的囚徒。从王口桥到闸口桥,这一段运河有着独特的魅力,流动着如同婴儿肌肤般的娇嫩。之所以不敢踏足,是因为怕得了失心疯,彻彻底底爱上她。不舍离开是因为每一次在运河凭栏,都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在运河与黄河的交汇点,一路向北,郁郁葱葱的生态廊道旁,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踏过平阴黄河大桥,青色的山林与茂盛的玉米,遥相辉映。黄河岸边的山与水,阳谷夯号尾音坠入黄河浊浪时,尺八的竹节纹正摩挲着唐代乐工的指纹,回荡在母亲河的怀抱。
行走在水城的每个角落,都会发现有一座桥从你身边掠过。一座座桥与五台山的一座座庙宇和养马岛的一艘艘渔船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都承载着人们内心深处关于玉米地的灵魂追问。
水城六月的美,莫过于随处可见的荷花。沏一盏茶,静坐在百花岛的青石板,荷花含苞待放,荷香衔着茶温,在青石板上洇开墨色的香痕,鸥鹭也随之陶醉。
总是幻想醉卧在荷香亭,与白色的、粉色的荷花相伴,等待一个人的到来。不再关心粮食、蔬菜和皎洁的月光,只感受闲敲棋子落灯花的唯美。
悄悄地择一片荷叶,放在舞动的水袖中,翩翩起舞。在徒骇河的荷花栈道,抚摸着千万朵形态不一的荷花,凝望远处兴华路徒骇河大桥上的莲花朵朵,出神。待久了,全身都会弥漫独属这个夏日的气息。
在水城的大街小巷,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来自水的特质,是一种高姿态的开放包容,更是一种嘴角微扬的温润如玉。一群人,一座城,城中有水,水中有城。
此刻的运河灯火,恰似千年前大汶口先民仰望的星野,农耕文明的篝火与商业文明的航灯在粼粼波光中重叠。无论是大汶口文化时期的农耕文明,还是京杭大运河漕运带来的商业文明,都以最真实的一面呈现着聊城人的文化底蕴。当我的倒影与古运河里的陶片残简重叠,忽然懂得,所谓乡愁,不过是水做的镜子,照着今人,映着往圣。 (国晓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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