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5日,英雄终于魂归故里。
从达累斯萨拉姆到广州,再到山东,历经14个小时飞行,跨越万里征程,在坦桑尼亚救人牺牲的英雄张军桥终于回到了生他养他的齐鲁大地,回到了故土潍坊。
文/片 刘炳文 孙雪婷 马小杰
王钟玉 胡晓雪 王佳潼
潍坊报道
跨越万里,英雄回家
6月25日,载着张军桥骨灰的航班降落在青岛胶东国际机场,张军桥的弟弟手捧骨灰盒走出飞机,神情悲痛,骨灰盒上盖着中国医疗队队旗。紧随其后的是张军桥的爱人,她一手紧紧抱着张军桥的遗像,另一只手一遍遍轻抚照片上丈夫的脸庞,泪水不停地流。“咱们回家了……”一句简单的话语,道尽千般不舍。
中午12时许,张军桥的骨灰抵达故乡潍坊。
“军桥呀,我的儿呀,你能听见吗?”在潍坊市殡葬事业服务中心第一殡仪馆,张军桥的母亲被人搀扶下车,哭喊声令人心痛。
“白雪有情亦落泪,苍松无语同含悲”,张军桥的遗像悬挂于殡仪厅中央,骨灰被安放在中间的台子上,周围摆放着花篮和花圈。
现场也有不少民众自发前来送行,现场民众身着素衣,也有人手捧鲜花。他们中,有张军桥救治过的患者,有跟着他学过急救的市民,还有素不相识却被他的故事感动的人们。其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事难掩悲痛,低头拭泪。
“他时刻准备着帮助有需要的人,他的车上随时备有自动体外除颤仪和急救药品,救死扶伤的职业信念已深深融入他的血液。”他的同事王慧说。
“张医生是教我们心肺复苏急救知识的‘老师’。得知他牺牲的消息,我们都很悲痛。我们不会让老师的‘心跳行动’停下!”提起张军桥时,潍坊雷霆应急救援中心理事长王显朋几度哽咽。
现场,一位年轻女士手捧鲜花匆匆赶来,为张军桥医生送行。她说,她的母亲曾在山东第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接受治疗,张军桥医生非常细心,“作为一名医生,他让患者放心,大公无私。”
“心跳行动”仍将继续
在殡仪馆,记者见到了张军桥生前同事殷金娇。在她眼里,张军桥不曾离开。
她记忆中的张军桥,上班时间是一名麻醉医生,下班后又化身科普达人。他的“地摊”不卖货,只“救命”。
“稍微快点,力量,我们要求每分钟100到120次”“这样伸直,对,完全攥住”……2020年6月,一个模拟人、一张薄垫子,张军桥跪在地上一遍一遍地做着心肺复苏动作,大声讲解、耐心答疑,即使膝盖跪肿也不停歇,同是医务人员的妻子也在旁帮他发放心肺复苏相关材料。
殷金娇曾在一个傍晚接到他的电话,他询问从哪里能网购到划算的模拟人教具,当得知他想通过“摆摊”免费教授救人技能时,她起初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直到亲眼看到他在人民广场跪地演示心肺复苏,那份认真瞬间感染了她,她当场决定加入这场“心跳行动”。
渐渐地,在张军桥的感召下,越来越多的医务工作者加入到这个队伍。有了同事和同行朋友的支持,张军桥更加有了干劲儿,在学校和医院的支持下,张军桥发起了名为“心跳行动”的公益活动,并组建起一支志愿服务队,免费向当地企业和单位进行急救知识培训。三年间,“心跳行动”已开展318场公益活动。
心肺复苏不仅是个“技术活儿”,也是个“力气活儿”。面对模拟人教具频繁损耗的问题,有人曾提议象征性收取十元成本费,张军桥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收了,就不是公益!”多年来,他自掏腰包购买教具,甚至将自己的房子作为工作室,为心脏复苏公益培训提供场所。
他发起的“心跳行动”公益项目,吸引了全国300余名医务工作者加入,将急救知识传播至20余个城市。“心跳行动”志愿服务队将传承张军桥的精神,“心跳”不会停下。
“他觉得要做的事是正确的,就会不计后果地去做。”殷金娇提起张军桥,不停地哽咽,“他这个人对工作、对救人这事,真是有掏心窝子的劲儿。白天救完病人,晚上还想着去教更多人救命,一点都不惜力。”
“带不走的医疗队”
2024年年初,张军桥率第27批中国援坦桑尼亚医疗队抵达达累斯萨拉姆,常驻穆欣比利国立医院,开展麻醉医疗与教学培训工作。
初到坦桑尼亚,张军桥发现,当地麻醉习惯、麻醉管理和国内有较大差异,麻醉技术水平也落后于国内,当地医生对麻醉并发症的处理和危重症的抢救欠缺经验。面对这些挑战,他从教学抓起,组织多场面向当地医护人员和医学生的麻醉技术专项培训。他主导的“超声神经阻滞”培训,被坦方医学专家视为“坦桑医护人员和学生急需掌握的医学知识”。在课堂上,张军桥从不照本宣科,而是反复示范、手把手带教。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命运却在某天骤然转折。
当地时间6月15日,张军桥在达累斯萨拉姆Kigamboni海域发现一位坦桑尼亚女性落水后,毫不犹豫跃入海中施救,并将自己的救生衣让给落水者,成功将其托举上岸,自己却因体力不支被水流卷走,不幸牺牲。
噩耗传来,该医院医护人员悲痛不已。
“我至今无法相信他已经离开我们了。”麻醉科护士埃利克·姆瓦卡通吉拉哽咽地说,“他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老师。他手把手地教我,使我不断成长。”
如今,张军桥虽然离开了,但他教授的插管手势、他带出的学生,依旧在病房中挽救生命。他为坦桑尼亚留下一支“带不走的医疗队”,他主导的麻醉技术培训已成为当地医学院的必修课。
在坦桑尼亚工作期间,除了日常手术与教学,张军桥还积极组织团队前往各地开展义诊活动,并经常利用休息时间参加当地公益和志愿服务,将中国医生的大爱传递到非洲大地更多角落。
就在牺牲前的5月21日,张军桥医生主动联系了国内同行,咨询国内目前新冠疫苗生产厂家信息,他表示,坦桑尼亚政府计划采购300支疫苗。
“中国医生救死扶伤的例子每天都在发生,这也是我们到非洲来的意义,这更是我们作为一名医生的职责所在。”这是去年4月张军桥在中坦建交60周年招待会上的发言。
对张军桥而言,治病救人不是壮举,是日常。他曾叮嘱年轻同事“救一个是一个”,也曾说过“我这一辈子就是医生,我就要把这个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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